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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回:横板桥、南岳庙剿匪记

醉美隆回西 2023/5/25 9:59:39

横板桥、南岳庙剿匪记

文:廖金求

民国年间,湘西由于地势险峻,交通闭塞,加之民风彪悍, 时局混乱,民不聊生, 活跃着许多股土匪势力。其中盘踞在横板桥、沙子坪、石下江、荷香桥一带的匪首是张光标、刘东楚兄弟。现在很多八九十岁以上的人都知道匪首张云卿,但他们二位正是张手下的土匪。新中国成立后,尽管乔装打扮,耍尽各种花招,同样没有逃脱他们可耻的下场。

张光标,又名张光华,1915年生,文盲,原籍洞口县石下江石背张家人,系盘踞湘西南大土匪头子张云卿的族侄。张家世代以农为业,1920年张光标五岁时,父亲暴病身亡,而后,家境每况愈下,生计无着,张母蒋氏不得不忍痛将大儿子张邦迪寄养他人,领着张光标和不足三岁的女孩外出乞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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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路非我修,也要留下买路钱

经过一番颠沛流离,张光标母子三人来到了离家七十多里外的隆回县荷香桥区茅铺乡的山峡刘家。正巧,这个村子的北端,有一户殷实人家,主人刘季平一年前妻子病故,留下二男一女。他看到讨饭的蒋氏才三十出头,将蒋氏母子一并收养。

自此,蒋氏成为刘家主妇,料理一切家务,张光标兄弟亦有了饱肚遮体的栖身之地。由于张光标兄妹系随母下堂,寄人篱下,村里人常常闲言碎语相讥,横眉白眼相待。兄妹俩在刘家承担着放牛砍柴、扯草喂猪一整套繁琐的家务劳动。不到一年功夫,妹妹病死刘家之后,张光标只有与继兄刘家二少爷刘东楚作伴。1931年(民国20年),刚满15岁的张光标决意离开山峡刘家,独自闯荡江湖。

  张光标自刘家出走之后,经过几年的飘零,于1939年(民国28年),才在洪江盐务大队当上个二等兵。1940年9月,该部换防开往浙江金华,张借口水土不服,离开部队,做起了米贩生意。1941年4月旋回荷香桥,在罗锦华(乡绅、曾任过松坡中学校长)家帮工两年。1944年(民国33年),经杨湘云介绍投入张云卿匪部当班长,1945年6月升任分队长,同年8月因病离队,与人合伙在沙子坪开办小煤窑,经营烟煤生意。1949年5月复由张翼生举荐到张云卿保安警察第二支队当分队长,不久升任中队长。

  张光标自1944年投身张云卿匪部担任班长以后,率部驻扎在隆回县沙子坪街头侧背的八石冲一位姓罗的农民家里,并以此为据点打家劫舍,横行乡里。升任土匪分队长之后,张光标混财越发越大,1947年,张在沙子坪街上大兴土木,修建起一座三正两横的四合大院(今沙子坪乡下府所在地)。又强行把罗氏宗祠拆除,将其砖瓦木石全部搬来,在住房对面山头上,筑起一座炮楼(此炮楼直到前几年因沙子坪修建安置房而拆除)。安排土匪日夜值勤,不仅是守卫“张氏匪馆”的一只眼睛,更重要的是把邵安(邵阳至安江)公路控制在炮楼枪口之下,行劫持盗抢之便。当时有这样一首民谣:“人到沙子坪,灾祸难躲身;车到沙子坪,喇叭无声音。”

  比张光标年长一岁的刘东楚,凭借优裕的家庭条件,自幼娇生惯养。生母去世,继母(即张光标生母)进屋,同样把他看成掌上明珠。。1932年(民国21年),18岁的刘东楚在邵阳偕进中学读书时,因聚众赌博,被开除学籍。1933年任邵阳县第八区禁烟委员两个月,后当小学教员;1936年充任保长、保干事。1939年复任教员,并与匪首廖坤富(已枪决)焚香拜把,结为兄弟,随即伙同廖昼伏夜出,抢劫民财。廖匪被国民党政府拿获后,刘东楚连夜潜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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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掠夺钱财,多行不义必自毙

1946年日本投降后,回到山峡刘家,不久又出任西胜乡公所户籍干事一年,以后在家游手好闲,打牌赌博消磨时光。后经张光标引荐到张云卿身边充任副官,继而担任张光标匪部的中队副。张光标自从有了刘东楚这个帮凶之后,两人狼狈为奸,无恶不做。杀人放火,虏掠抢劫民财,肆无忌惮。他俩除少数时间分头行劫外,一般都是兄弟俩决策,率部集体行动。他们统帅这支匪部,先后使用“送片子”、“绑票”、“吊羊”、“拦路关羊”、“抄家洗劫”等多种手段抢劫200余次,抢得财物不计其数,其抢劫之频繁,手段之残忍,可谓空前绝。

张光标还时不时来横板桥打牌赌博,吊羊,抄家洗劫。当时,我爷爷正是三十出头,牛高马大,张光标叫我爷爷加入土匪,我爷爷不肯,只愿意跟他们打牌,自然是输多赢少,幸亏没加入土匪,不然早被镇压了。横板桥街上有个桂姑娘,新化人,在老街这边坐庄,专门为老百姓处理土匪打劫的财产问题,也就是现在说的中介。此人在三反五反中被政府枪决。

  张光标、刘东楚罪恶累累,罄竹难书,下面仅仅例举这支土匪部队在1949年至1950年初的一年零三个月的几桩罪行:

  1949年,为张云卿催办案子,勒索罗炎生稻谷60担。

  1949年6月,派匪徒20余人,去荷香桥抢劫恒春斋绸缎四匹。1949年7月,在西胜乡武公庙“送片吊羊”,劫走陈金阶光洋500块。

  1949年农历11月23日夜,将居住在紫阳乡爬山塘庵子里的张堂清夫妇(因其儿子系我公安干部)活活杀死,并将两具尸体捆石沉入江中。

  1949年12月13日,率匪兵20余人,参加攻打我黄桥铺三区政府。1949年11月间,率匪众于横板桥洪塘地方,将我解放军独立15团许连长暗地枪杀。

  1950年正月16日,率匪4人,到石江乡四保三板桥,将曾向我政府举报过匪情的覃东阶活活杀死。

  1950年正月23日,率匪12人,到沙路塘,拦路袭击抢劫过往车辆,当场打死我护车武警1人。

  1950年正月24日夜,率匪众去太平乡的枫木冲将胡焕文家洗劫一空。后见其儿媳床挡头挂有一顶黄帽,于是进行乌黑搜捕,把躲藏在牛栏楼上草垛里的胡家次子,我粮库干部胡书庭同志(当晚请假回家)搜出,捆绑抓走。在路过无量冲老屋黄家时,又进村洗劫。当夜,匪众满载而归,聚合在沙子坪的张公庙山麓上,将黄牯宰杀,一面狼吞虎咽,一面嬉戏狞笑,将捆在树杆上的胡书庭同志用乱刀捅刺,直至气绝身亡,并将胡的尸体沉入煤窑废井之中。

  1950年2月16日、17日两天,接受张云卿的指令,率匪众携带雷管炸药,两次潜入桃花坪,企图炸毁铜盆江大桥,由于护桥甚严,均未得逞。

  1950年三月初的一个夜晚,率匪徒11人,潜入荷香桥老银铺、大桥郑家两处枪杀我农会积极分子11人。

1949年10月11日隆回解放。张光标见末日来临,把家眷钱物,撤离“张氏匪馆”,转移到曾经助其发迹的八石冲旧房,六十多名匪兵亦随同驻扎在山冲冲里。随着革命政权的建立,清匪反霸运动的展开,张光标更加惴惴不安,妄图用假投降的办法,来逃避这场灭顶之灾。

在1949年11月17日,他携带二支快慢机,麻着胆子向我荷香桥中国人民解放军158师投降,随即转去县城桃花坪与县公安局洽谈投降收编事宜。张光标在桃花坪住了几天后,领着公安局张干事到横板桥碧山乡的何家山取出13支步枪。根据张的实际行动,公安局将张光标随带的一支短枪,仍然退还,并由杨副局长亲自将张光标送回荷香桥,令其积极协助158师除恶剿匪,戴罪立功。在这段时间里,张光标表面假装带路剿匪,实则与其旧部暗中勾结,指挥匪众继续烧杀掳掠,抢劫民财。半个多月后的12月3日,张光标居然逃离荷香桥回到沙子坪,在家里躲了20多天,于12月29日率领旧部继续上山为匪,且变本加厉,穷凶极恶。前面所列举的他在1950年以后的罪恶行径,就是在他第一次假投降后所犯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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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3月3日,张光标率匪兵六十余名,在马坪、桐木桥一带抢劫后,闯到中和乡丁家,在一个名叫丁华生的家里,住了三晚,略事休整。我剿匪部队闻讯赶到,进行一场激战,当即击毙匪徒二人,余皆溃散。张光标见大势已去,在经过几天的流窜后,无可奈何地于1950年3月17日,率匪兵30名,带30支步枪,一支冲锋枪,一挺机枪,5个梭子,第二次向我驻黄桥铺136师408团司令部投降。但在受降会谈中,张光标无理提要求。尤其在洽谈期间,张光标又暗中接受了大土匪头子张云卿任命其为匪大队长的委任状。所以明显看出这又是一次假投降的阴谋,意在逃避追剿,积蓄力量,图谋东山再起。我方及时识破他这一阴谋之后,即决定将其收审入监,在群众的强烈要求下,于1950年9月5日,在荷香桥的万人大会上,对这个恶贯满盈的混世魔王——张光标执行枪决。

  刘东楚与张光标率匪徒在中和乡丁华生家里,与我剿匪部队激战溃散之后,率妻逃往绥宁红岩一带,一边寻找主子张云卿,一边收罗残匪,重组队伍,并自任中队长。可是,队伍刚刚拉起,又被我追剿部队击溃。刘窜到高沙,觉得再无进退之路,只好与妻分手,令妻返回山峡刘家,并四处散布“丈夫刘东楚已在湘西战乱致死,尸抛荒野,本人四壁无靠,只好回乡定居”。而刘东楚却化名刘伯顺,打扮小商小贩,独自逃往广西融安县境,落居在该县板榄铺,通过店主王鸿兴认识了我武装工作队的炊事员向延炳。向是溆浦人,刘以湖南老乡之情,很快与向混熟。又经王鸿兴佐证:刘是本店多年来的主顾,加上向延炳的极力保荐,刘东楚于1950年11月15日混进了我剿匪武装工作队,当上了一名炊事员。

  在武工队里,由于他工作特别卖劲,办事又很有能耐,很快得到同志们的好评和领导的信任,一个月后,就转为武工队的一名正式队员。1951年2月转为国家干部,4月调任融安县龙虎乡副乡长,6月调任古木乡乡长,8月上旬调九区武装部任政治、军事干事,1952年7月又调任区公安助理员。他常常是一身军装,肩背短枪,很有气派。由于他编造很严谨,欺骗了我们不少同志,在历次组织鉴定中,都这样鉴定:“立场坚定,思想纯正,业务熟练,工作热心负责,生活朴实严肃,组织性强,有进取心,能密切联系群众,对问题有分析能力。”一直到准备发展刘东楚入党,提拔县公安局副局长的关键时刻,才把这个血债累累的土匪头子的真实面目,揭露了出来。

  1953年7月,广西融安县第九区区委组织委员覃衡,有意与刘东楚一道去官天乡一块搞点,在谈话中问及刘的家乡详细地址时,刘则吞吞吐吐,含糊其词地交待说:“我是湖南邵阳县八区荷叶乡茅山村人”。覃随即向邵阳县发函询查,复函称:“查无此地,亦无此人。”而刘东楚原籍隆回县荷香桥区茅铺乡的广大群众,在“土改”、“镇反”等政治运动的熏陶下,对这个欠下人民血债的在逃匪首,一直心存疑虑,多次向县公安局报告,要求协助辑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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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9月间,在地区的一次县公安局长会议上,隆回县公安局长在汇报社情时,随意谈及荷香桥茅铺乡群众对逃亡匪首刘东楚的义愤,苦于大海捞针,无从缉查。这事引起邵阳县公安局长的警觉,联想到不久前接到过来自广西融安县查询函件所指:“邵阳县八区荷叶茅山刘伯顺”可否解释为:“邵阳”,指导解放前的邵阳;“八区”,指导隆回素称“隆回八都”;“荷叶”,即指导荷香桥;“茅山”,可能是茅铺和山峡刘家的合称。经过他一番分析,与会者顿有所悟。散会后,隆回与融安经过几番的信函往来,完全证实了刘伯顺就是刘东楚。

  1953年11月20日,融安县公安局政保股长电告刘伯顺回县公安局有事相商。县公安局领导把刘东楚叫到区委书记房间里。政保股长淡淡一笑说:“老刘呀!据说你背的这条短枪,是从土匪头子那里缴来的,能否拿给我看看。”刘东楚“扑通”一声,跪拜在地,颤颤兢兢地说:“我是罪犯,我是罪犯!我该死,我该死!我愿意坦白交待,请求政府宽大处理!”

  1954年5月25日,刘东楚被押回县。经过几个月的审讯核查,上报审批。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反革命条例第五条及第九条第四项之精神,考虑刘混入革命队伍之后,没有新的犯罪活动,且有立功赎罪之表现,判处刘东楚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长期劳动改造,以资镇压。

  刘东楚服刑25年之后,于1978年(时年60岁)获释到山峡刘家老家,自食其力,独自生活。自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到户后,刘则转作冰棒、谷麦糖之类的小买小卖生意,以后还曾串村走户操起洗剪刀、补油鞋、修理雨伞等小手工艺活计。1989年农历2月23日,因病去世。

如今,在南岳庙至沙子坪一带,很多老人跟我提起过张光标,尤其是黑沙冲,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时,土匪正是在这一带拦路抢劫。好在时代变了,共产党带领人民当家做主。如今,从清水塘翻黑山冲,直到洪底,沿路房屋林立,人民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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